【三山】谁家少年8
Chapter 08
“好了，说说你叫什么名字吧？”温柔声音的主人摸了摸山姥切的头，从掌心传来的温度让他不由自主地眯起了眼睛。
“……山姥切国广。”他小声地回答，一双大大的眼睛却偷偷地朝着那人瞧。
“唔山姥切国广……吗？很霸气的名字呢？”男人煞有介事地点了点头，像是在赞许。
“那，那个，你叫什么名字呢？”被夸奖的山姥切只觉得眼前的男人更加亲切了，不禁大胆地反问。
“我？”男人愣了一下，似乎是在犹豫，随即又笑着摇了摇头：“我叫田中哦。”
山姥切猛然从铺上坐了起来，因用力过猛，他甚至产生了些眩晕的感觉。
刚刚……好像梦到了什么？
他晃了晃脑袋，不过是个梦罢了。
室外仍旧是月明星稀，而三日月还没有回来，山姥切有些奇怪。
虽说是出去有要事要办，但怎么半夜都还不回来？不不不我担心他干什么他根本就不需要人担心。
奇异地毫无睡意，山姥切只得从铺中爬起来，披上白布坐到小小的别院中。
不得不说三日月是个相当有情趣的人，除了室内相当雅致的装饰，他还命人开辟出一方小小的池塘，投放了数十尾锦鲤，栽了几朵睡莲，在夏夜中与飞舞的萤火虫更是相映成趣，宛如一副动态的画。再配以夏虫鸣声……
突得察觉到了一丝异样，山姥切悄悄绷起了背脊，不动声色地握紧了身侧的刀柄。
这里太安静了，除微风拂过草地后发出的轻微的沙沙声，就再没了其他的响动。
说来也奇怪，明明三日月只是才将这刀归还自己，但即使是仅身着单衣，自己仍旧下意识地将他带于身侧。
就像是很久以前便养成了的习惯。
然而现在的他没有空闲想这些，随着身体进入紧戒状态，他甚至听到了本不应存在的，清浅到几乎可以忽略的呼吸声。
况且，不止一个。
莫非……
还未等他想出个所以然，随着一声轻轻的呜咽，一个瘦小的身影慢慢地朝他移动过来。
待那东西爬得近了，山姥切颓然一愣。
这个有着黑白条纹的小家伙是……
猫？
不不不与其说是猫不如说是老虎？！
山姥切有些吃惊，这种地方怎么会有老虎？看样子还只是幼崽而已。不过毕竟是三条府，出现什么珍奇异兽倒也并不算稀奇。
山姥切看着那只幼兽可怜巴巴的样子，不由得放松了下来。
这么说，刚才异状的元凶就是这个小家伙？嘛毕竟再幼小也是百兽之王，可能庭院中的鸟兽正是感到了这种不知名的威胁才……
“有——破——绽——！！”
正当山姥切打算拎起那只老虎的时候，身后突然响起一声清叱，他猛然回头，只看到一个一身劲装的孩童从屋顶蹦起，携着一柄短刀朝自己刺来，风中带着满满的杀意。
那孩童熠熠生辉的眸中，带着满到即将溢出的快乐。
“喂三日月，说起来啊，你为什么白天不让我检查那孩子的血啊？”鹤丸问道，“不想让他知道吗？”
“嘛虽然这也是原因之一但是最重要的是……”三日月眼中盈满了笑意，“有人在监视这块地方哦。”
“诶？！”鹤丸满脸的不敢置信：“不可能，我这个结界可不会让心有歹念的人进入。”
“那么，如果是心无歹念，只是将任务当作游戏的孩童呢？”三日月冷冷地笑了起来，“况且人家现在也是守在门口等着我呢。”
“你是说……”鹤丸的面色难看起来，“粟田口？”
此言一出，大俱利伽罗和烛台切也都面色凝重起来。
粟田口是直接隶属于天皇，仅许天皇一人调配的组织，平时极少露面，不过一旦出面……
“那便是敬爱的天皇陛下决定铲除些什么人……的意思吧？”
三日月的声音仍旧悠闲得宛如在庭中散步，然而一只手却已扶上了刀鞘，另一边的伊达三人也同样进入了戒备状态。
“呀真不好意思，居然被发现了。”
自黑暗中走出一位少年，童稚的脸上却带着不符其年龄的成熟与自信，他耸了耸肩，随即朝着面前的四人鞠了一躬：“在下药研藤四郎，奉天皇之命，携兄弟特来叨扰各位大人。”
随着两声轻盈的落地之声，看着比药研要大上些许的双子模样的孩子一同站在了他的身后。
“你不会觉得……”三日月好笑地摇了摇头，“就凭你们三个，便可以将我们一齐干掉吗？”
“您这话可是折煞我了。”药研像是很吃惊地睁大了眼睛，“在下绝无冒犯之意，先前也已经说过了，我们只是叨扰片刻，仅此而已。”
三日月的脸色稍稍难看起来:“也就是说，负责抹杀的人，现在正在我府上吗？”
“您还真是爱开玩笑。”药研状似恭敬地笑了起来，眼里却是满满的讽刺：“我们只不过是去处理，天皇陛下的所有物而已啊。”
话音刚落，一道劲风闪过，药研只觉得脸颊一痛，便有什么温热的东西顺流而下，随后是身后金属相碰撞发出的声音。
“不能过去！”双子们拔出刀，齐齐拦下了三日月挥下的刀刃。
药研伸出食指将脸颊的血缓缓擦去，随即缓慢地将粘着血的手指仔仔细细地舔了个干净。
“这可不行哦三日月殿，这么着急回去可不好。”药研摆了摆手，“骨喰鲶尾，关照好三日月殿。”
“鹤丸！”三日月难得有些恼怒地看着傻站在一边的鹤丸，然而对方却面有难色。
“抱歉啊三日月，”鹤丸相当无奈地笑了一下：“我答应过不对他弟弟出手的。”
三日月冷笑出声，在月色下显得清冷得可怕。
“若这般毛头小子也无法解决，那我这三日月宗近之名，便是不要也罢。”
弯曲的刀刃处，泛起的是薄薄的寒意。
“呜哇反应真快呢。”身着短裙的孩子眨了眨眼睛看着猛然抽出的刀，赞叹到，“居然挡住了乱的攻击。”
山姥切皱紧了眉头，“你是谁？”室外应该有结界才对。
似乎是看穿了山姥切的想法，自称乱的孩子冲他甜甜一笑：“讨厌啦乱酱才不是妖怪！那种东西对乱酱不管用哦。比起这个大哥哥……”
那孩子忽地退后，笑得肆意且张扬，“要注意身后哦！”
“什……”
“对……对不起！”怯懦的道歉声冒冒失失地自身后袭来，山姥切只觉得脖间一凉，堪堪退后，但朝颈部袭来的刀刃仍旧带出了一条细细的血线。
“真……真的对不起！”白发的孩子一副快要哭出来的表情，嗫嚅着道着歉，但身体却如快速射出的箭一般直直朝自己袭来。
“嘁。”山姥切条件反射地抬起刀，硬生生将那孩子弹了回去，自己的手心却也正不住地发麻。
不仅仅是速度快，他们所使出的力道也远远超出了一般的孩童。
而此刻这两个孩子正如同猫一般地蹲坐在树上，神态各异，却是随时都可以扑上来的姿态。
山姥切暗啐了一口，无视脖间正渗着血的伤口，抬起了自己的刀。
不管怎么说，这两个人确实是来取他性命的吧。
“五虎退你不要哭了啦，不然一期尼会以为乱在欺负你的呀。”然而树上的乱却并未理会山姥切，转而摸了摸身旁的白发少年以示安抚。
“可……可是……好多血……”五虎退仍旧是哭哭啼啼的样子。
山姥切有些无语地用布擦了擦伤口，再怎么说，要哭的也该是他吧？
终于安抚好五虎退的乱拍了拍裙子站了起来，“大哥哥我还挺喜欢你的诶！就这么杀掉了有点可惜呢……”似乎相当头疼地想了一阵后，那孩子立即拍手：“放心吧！乱一定会努力一击就把你杀了的！”
“也休息了这么久啦，”随着树影摇晃，树干上的两道身影突然消失不见。
“来跟我一起乱舞吧！”/“如果痛的话，请告诉我！”
山姥切堪堪挡住来自头顶的双击，手臂一沉，险些摔倒。白发的孩子灵巧地向前一跃，欲将刀刃送入他的吼中。
“唔……”山姥切不由得痛呼出声，尽管没有被刺到喉咙，但刀刃却也是扎扎实实地埋进了肩部。强烈的痛感甚至让他差些松开手中的刀。
鲜血瞬间浸没了单薄的衣衫，随着刀刃被拔出，更多的暗红色液体涌了出来。
山姥切面色一白，不仅仅是因为肩上剧烈的疼痛，更令他感到痛苦的是似乎有什么正随着鲜血一同向外溢了出来，令他眼前一阵发黑。
“诶？大哥哥果然是妖怪吗？”在五虎退的短刀拔出的那一刻，攻击便也停止了。乱皱了皱精巧的鼻子，露出了一个相当嫌弃的表情。
“这么多妖力一下子溢出来果然还是有些不舒服呢。”
……诶？
陷入异样眩晕感的山姥切勉强靠在树干上支撑着身体，这才想起来自己身上被三日月禁锢已久的封印。
原来随着血一同流出的……还有妖力……吗？
“唔虽然说做到这一步就可以了但是果然还是自己杀掉比较开心，对吧退酱？”
“呜……果然还是……不要了吧……”
“诶~不要啦乱酱想亲手解决嘛！”
就要……被杀死了吗？
身体愈来愈沉重，心中充斥着浓浓的不甘却又无可奈何。
还不知道自己的真实身份，还没有想起自己失去的记忆，还有……
白色的布料被血染成了狰狞而艳丽的图案，少年浅金色的发汗湿着粘在挂着无奈笑意的面上。
可恶，为什么这种时候，会想着三日月呢？那个莫名其妙出现，莫名其妙地就对自己那么好的……三日月宗近。
要是……要是能……
淡而长的睫毛慢慢盍上，那一汪总是坚硬的碧眸透出了如同春雪初融般的温柔神色，又如同被吹散的薄雾般渐渐消散开来。
“山姥切国广！！”
那么声嘶力竭的叫声似乎是从很远的地方飘过来的，又似乎是在离自己很近的地方响起，听起来却是有那么些耳熟，却完全没有了记忆中的优雅淡然。
这一定是，濒死时的幻觉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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