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山］箱庭之戯 08
Chapter 08
上车后的三日月宗近几乎立刻化身好奇宝宝，这边摸摸那边看看，甚至还想在电车拐弯的时候站起来。
“哇！”他的眼镜闪亮起来，“比飞机要有意思呀。”
三日月宗近本人当然没有智障如他表现出来的那样，但青年似乎完全相信自己的这番表现，这对三日月来说就够了。
——不知道为什么他特别喜欢看山姥切一脸欲言又止又不得不忍耐着的表情，或许这是自己新兴的恶趣味吧。三日月宗近在第不知道多少次被青年按在座位上后这么感慨道。
“我说你啊，能不能消停一点。”山姥切觉得自己的头简直比生病的时候还要痛，他已经把三日月当成一个大龄智障青年，一方面想暴打他一顿好让他消停一点，另一方面又默默告诉自己不能和残障人士计较，纠结得非常之痛苦。仿佛感受到了他的这种痛苦，他只感觉兜帽上有什么东西动了动，随后眼前一花，一团蓝色的影子就像炮弹似的直直正中三日月的鼻梁骨。
——卧槽，忘了还有这个玩意儿了！
三日月和山姥切同时一惊，这才想起这么个被他们扔在了角落里的小玩意儿。那只鸟团在攻击了目标之后就雄赳赳气昂昂地打算飞回兜帽继续窝着，结果被山姥切警惕而小心地躲了过去，只好受伤而失落地躲在座椅的角落处。三日月一边揉着通红的鼻梁一边愤愤道：“回去我一定要让厨师做一顿烤鸡全宴。”
鸟团缩了缩脖子，显摆着自己锋利的喙，像是在威胁说“当心我这次用它打你的鼻子”。
山姥切觉得以自己的智商实在不能理解为什么这一人一鸟可以呛得这么认真，只好一边提溜起那只鸟，一边试图用自己“温和”的目光阻止三日月拔鸟毛的举动。三日月迫于淫威只好老老实实地坐在了座位上，而那只鸟在山姥切把手伸过来的时候就十分乖顺地扑了过去，态度之配合让山姥切都不好意思下重手。
“你会说话吗？”他决定尝试着同对方交流，毕竟它似乎没流露出什么恶意，而且比起三日月，它更像是针对山姥切而来的。但显然直接的交流行不通，小鸟歪了歪脑袋，像是不明白他在说什么一样。
“你干嘛跟只鸟多费口舌？”三日月一脸不解，“直接把你那把刀拿出来砍了它不就好了。”
山姥切只好又费了一番口舌，向他说明了驱魔师也是不能随心所欲的要是没有恶意的妖怪他们也是不能随随便便就杀生的云云，结果换来的是三日月的一声嗤笑。
“可是恕我直言驱魔师先生，先不论你们那边的规矩。”三日月不怀好意地打量着这只鸟，“像是这种交通工具好像一般都不允许动物进入吧？这样不会被人发现吗？”
山姥切一时语塞，紧张地左右回顾生怕有人，却发现别说他们这节车厢了，整列车厢都像是只有他们两个人一样。或许只是由于时间和地点的原因导致他们产生了这样的错觉？
“不过好像现在也没有什么人的样子嘛。”三日月耸了耸肩提议道：“要不等到站了之后你赶紧趁车门打开的时候把它扔出去？嘶——你居然敢啄我！”
山姥切这才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车厢内人少尚还可以解释，但他们自上车后少说也已经过了二十多分钟了，这期间电车居然没有停靠过哪怕一次？！
“安静！”山姥切“嚯”地起身，正吵架的一人一鸟竟然十分有默契地同时正襟危坐，一大一小两双眼睛盯着山姥切眨也不眨。
“我去一下驾驶室，你们在这里等我。”
“什么你要把我一个人丢在这里吗？！”三日月倒不是矫情，而是多次遇险导致他不得不对于这种境况报以相当程度的警惕。
山姥切于是又一次痛恨起自己为什么不能画符了，不然完全可以划一道符短暂地保证三日月的安全，但要是让三日月一起跟过来他又不确定是不是会有什么东西突然跳出来——车厢里毕竟狭窄，万一要用刀很可能反而会误伤到三日月……
他眼神突然锁定了那只鸟团：“你之前在伊达家把那个小鬼的符咒一口气吞下去了，这说明你还是有一点实力的对吧？”
小鸟兴奋地挺起了胸膛表示自己非常能干。
“那你暂时保护他一下吧，我大概一两分钟就能回来。”
三日月和鸟同时一僵，鸟团噌地一下飞离了座椅，三日月更是不敢置信地质疑道：“你居然就把我托付给这么一只身分不明的鸟？！你作为驱魔人的职业素养呢！！”
山姥切十分尴尬地别过头：“这不是情况紧急吗，那个我，我先过去了。”说完立刻头也不回地跑出车厢，独留三日月气呼呼地呆在座位上。
“小鬼头真是一点都不靠谱。”他泄愤一样地戳着已经没电的手机，转向那只来路不明的鸟道：“喂你不要靠近我知道吗。”
说也奇怪，在山姥切离开后那只鸟立刻就不再天真无邪地如同一只宠物狗一样了，在听到三日月的话后，懒洋洋地看了他一眼就又缩了回去。
三日月对于自己居然能从一只鸟那里收到“你真是太没用了”的甚至带着点怜悯的眼神表示非常理解不能，心说追一个长相合自己胃口的人怎么就这么难。
另一头，山姥切万分紧张地自一节节车厢穿行而过，而就像是要把最坏的结果展现在他面前一样，车厢内的灯光明晃晃地照亮着每一个座椅，而那些座位上无一例外的都是空无一人。空气静寂得只能听到电车驶过轨道的声音和自己紧张的喘息声。
已经到达驾驶室门口了，攥紧拳头不轻不重地敲了好几声门，却没有一点回应。
或许只是在打盹没有听到吧，他一边自欺欺人地想道，一边召出刀紧紧地握在身侧。在心底默念了一声抱歉之后，他便相当用力地狠狠撞开了驾驶室的门。
——硕大的玻璃上显示的是前方似乎没有尽头的轨道，而驾驶室内自然仍旧是空无一人。
这是一辆仅仅有山姥切，三日月外加那只鸟三个活物的，连列车长都没有的列车。
“啊——！你不许过来！！”正当山姥切还震惊地不能回神的时候，远处便传来了三日月熟悉的声音。他顿时一凛，以最快的速度冲回原来的地方。
不会他们真的在这短短的一两分钟就遭遇了什么东西吧？山姥切压根没有考虑过那只突然出现的鸟团伤害三日月的可能性，似乎下意识就把它归到了“可以信任”的行列当中去了。
“三日月——！！”他持着刀大吼着冲了过去，虽然这个人是挺讨厌的，但他可不希望他就这么死了，尤其是在这种瘆人的时候死了，但是当他看到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之后，山姥切差点无法忍住自己朝那个混蛋的方向来上一刀的冲动。
对于三日月来说大概的确发生了可怕的事——他所一直看不惯的鸟不知为什么老神在在地坐到了他的脑袋上，正好压平了他那两撮一直翘起来的毛。
“山姥切你可回来了快把它弄掉！万一它有禽流感怎么办！嘶你又啄我！”
山姥切只觉得自己之前的所有担心都像是被狗吃了，冷冷地举起了刀背：“你们两个，打算谁先挨揍。”
“……”
“……”
于是一人一鸟又默契了一次，一同沉默了起来。
见场面终于消停了，山姥切便打算讲出自己对目前状况的推测。
“列车里的确一个人都没有，我觉得我们应该是陷入了……”
“叽！”本来老老实实的鸟团突然激动地扑腾起了翅膀朝山姥切扑去，像是要阻止他继续讲下去一样。
“……类似如月车站一样的地方。”但山姥切在它飞过去之前已经把话讲完了，十分不解地看着毛都炸起来了的鸟团，“怎么了？”
话音刚落，电车却突然缓缓地挺了下来，原本一直紧闭着的车门也“砰”地一下开启了。
“唔终于到站了？”三日月一脸如释重负，“看来是你多虑啦山姥切，你看这不是到站了嘛。”
“喂！”山姥切紧紧抓住了三日月的手腕，“不要轻举妄动。”而鸟团也紧紧地团在山姥切的肩头，像是在防备着什么。
“终点站，如月站到了，请乘客们尽快下车。终点站，如月站到了，请乘客们尽快下车。”
报站员的声音似乎和普通的电车没有什么不同，但诡异的站名却让山姥切紧绷了脸。
此时此刻还能一脸轻松的人怕是只有对都市传说毫不感兴趣的三日月的：“你刚刚好像说的什么如月车站？就是这站吗？”
“啊，是啊。”山姥切缓缓抬头，车窗外是清晰得不能更清晰的站牌，“如月”两个字正明明白白地挺立在上头，让人连逃避的余地都没有。
“这里是不存在于现世的车站，如月车站。”
tbc.